【胜茶】我的父亲
*刀刀刀刀刀刀
*预警！第一人称，胜茶女儿视角
*睡眠不足思维暴走的产物，虽然想着不行不可以已经有很多文要写了，但还是忍不住。完全没有卡文，写得我痛并快乐着。
*
我的父亲是个美丽而强大的人。
我出生在隆冬时节，是个大雪天，和母亲的生日靠得很近。我出生后的第二个春天，母亲去世了，在与敌人的战斗中殉职了。那时我才一岁多一点，正是不知事又闹腾的年纪，失去母亲照顾的我每天哇哇大哭，让父亲十分头疼。按照他的说法就是，饿了哭、拉屎了哭、尿床了哭、白天哭半夜哭，想让人抱抱了也哭，他半夜被吵醒爬起来给我换尿布的时候，怀疑过我是不是个痴呆儿，这辈子都只会哭了。
这番话给我留下了很深的阴影，所以后来我几乎从不哭泣。但我放假去奶奶家玩时，却听到了不一样的版本。
母亲的离开对父亲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，他是个十分要强的人，也不会轻易向朋友诉苦寻求安慰。他只是请了一段时间的假，操持母亲的葬礼，在家消沉了几天拒不见客，就又重回岗位四处追杀敌人，最后因为下手过重被上司勒令回家休息。
那段时间他沉浸在丧妻之痛中，又失去了发泄的出口，整个人混乱又恍惚，但他仍不愿意将照顾我这件事假手于人，凡事都要自己来。直到有天晚上他忽然从睡梦中毫无预兆地惊醒，一摸我的额头烫得吓人，父亲顿时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。
他急忙把我送到医院，终于撑不住给奶奶打了电话，慌得像个小孩子一样。奶奶连夜赶了过来，一见面就对父亲破口大骂，然后两人在医院门口抱头痛哭。
之后奶奶在家里住了一段时间，手把手教父亲如何照顾小婴儿，父亲学得很快。父亲学什么都快，倒不如说之前只是他不在状态。他以极快的速度振作了起来，在通过心理测评之后被批准回到事务所，甚至比以前还要厉害、稳重、可靠。
坐在奶奶旁边吃西瓜的我当时就震惊了。
我说过，父亲是个极要强的人，他居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哭出来，这简直比外星人入侵地球还要让我不敢置信。
奶奶只是摸了摸我的头，笑着告诉我，爸爸真的很爱我和妈妈。
我刚学会说话口齿不清地叫他爸爸的时候，他就拿来母亲的照片将我抱在怀里，极有耐心不厌其烦地教我叫妈妈。但我对妈妈的印象大多来自于我自己收集的资料，以及从出久叔叔梅雨阿姨他们那里听到的一些片段，我父亲反倒很少对我谈起母亲。
平日里我最常听他提起母亲的话是“你脸和你妈一样圆”，小时候不懂一个劲儿傻笑，长大了渐渐觉醒了女孩子的爱美之心，就会极力反抗他，“臭老爸！真不知道妈妈是怎么看上你的！”父亲却浑不在意，甚至笑得有些得意，“你懂什么，臭小鬼。”
我从前也是规规矩矩叫他爸爸的，但随着青春期而来的还有急于想证明自己的叛逆之心。我刚开始叫他老爸、臭老爸的时候，他还试图纠正我，我反驳说明明他也叫奶奶臭老太婆，我是随了他，还叫他爸已经够给面子了。父亲一听反而被我气笑了，也就随我怎么叫了，反正他也经常叫我臭小鬼。
但我对他的爱其实不减分毫，在稍微正式点的场合与别人提起他时，我都是敬重地称他父亲。
父亲和母亲一样，是十分优秀的顶尖职业英雄，外貌也很出挑，爱慕感激敬仰他们的人不计其数。我虽然很不喜欢被人以【轻灵和爆心地的孩子】作为标准评判，但也从不避讳，我很自豪我的父母是这样美丽强大的英雄。
我的父亲却十分反对我成为职业英雄，我和他大吵一架后仍然一意孤行报考了雄英高中的英雄科。开学仪式那天出来，我看见了靠在车上等我的父亲。
来往的学生有不少是他的粉丝，不敢上前打扰只是远远地问好，父亲就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地点头接话。直到看见了穿着雄英校服走出校门的我，他看向我的眼神多了一分柔软，或许是回忆起了他和妈妈的高中生活。
我还闹着别扭，又怕他还生我气，站在原地磨磨蹭蹭。父亲冲车撇了撇头，示意我上车，我这才如蒙大赦笑着冲上去抱住他，父亲揉了揉我的头发就嫌弃地把我推开了。
回去的路上，父亲对我进行了一系列“既然要做英雄，就一定要做NO.1”之类的洗脑谈话。我连连称是，一定不会输给他和妈妈，那些龙套杂鱼都不是我的对手。父亲听了哈哈大笑，夸耀我不愧是他们的女儿。
我这辈子只亲眼见父亲哭过三次。
我上小学的时候，父亲带我回外公外婆家，吃过午饭后他们让我在院子里玩。我掏完蚂蚁窝之后没了兴趣，想回去找爸爸，刚近门就听见了父亲带着哭腔的嘶哑低吼。我一时间被吓住了，从门边望过去，他当时说了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，只记得他极端正地跪坐在外公外婆前。他双手放在膝上，低着头，一向挺直宽厚的肩背也弯下了，眼泪从他被阴影覆没的脸上砸落地板。
小小的我什么都不懂，只是也感到了沉重的悲伤而有些呜咽。正抹着眼泪劝慰父亲的外公看见了我，父亲也顺着看了过来，我感觉自己似乎打扰了他们有些退却。父亲一掌擦掉脸上的泪痕，赤红的双眸温柔地看着我，笑着招手让我过去。
父亲自尊心极高，在我面前就更是如此。他在我面前永远是强大可靠的父亲，爱护我关心我也极少用直接的言语表达出来，更不允许自己弱的样子被我看到。上次他工作中受伤也瞒着我，见到被出久叔叔通风报信赶回来的我顿时暴怒，出久叔叔切岛叔叔上鸣叔叔濑吕叔叔站成一排缩着脖子，被我那躺在病床上的父亲挨个骂了一圈。
打我上初中，逐渐脱离了女童幼稚的外形后，父亲就越发只留给我强大的一面。
那年我刚成为职业英雄，加上搬家租房等事务忙得不可开交，只好给父亲打电话说母亲生日那天赶不回去了。电话那头的父亲冷哼了一声，说行。但我怎么会不知道他十分不爽，连连说了一通好话，并且再三保证我生日时一定回家。父亲挨不住我不要脸的撒娇攻势，声音里终于有了点笑意，说他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，让我安心工作，有什么需要就给他打电话。
母亲生日那天我也忙到很晚，在回出租房的路上时，下起了雪。街道两边的商店还留着圣诞节的装饰，行人们脸上都洋溢着温暖喜庆，我心中忽然涌起了一股伤怀和内疚，潮水般瞬间就将我淹没。我掉转车头直奔远方的家而去，事务所那儿突然接到我要请几天假的电话，自然将我狠狠批评了一通，但我已经铁了心要回去，只是道歉。
到家时已经是半夜，母亲的生日早就过了。雪也停了，月亮倒是出来了，清冷的银辉照在雪上很是好看。我站在楼下望了望，一片漆黑，想来父亲已睡下了吧。我这么想着，轻手轻脚地推开家门，想先对着摆在客厅母亲的照片拜一拜，却发现不见了。我心中疑惑却又似乎有了点猜测，悄悄走向父亲的卧室。
卧室的门半掩着，我望进去，却见父亲竟坐在床头。他一如既往地穿着件黑背心，侧对着我，低着头看着手中的相框，床上地上散落着一些被他收起来的母亲的事物，最多的是照片。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里透出一束窄窄的月光，一滴泪从父亲眼角滑落。
我立时背过身去，脑中闪过小学在外公外婆家看到的画面，无法言喻的难过从父亲那里顺着月光流进了我的心。我怕自己哭出声，连忙轻手轻脚地离开了，随便找了家旅馆住下。
第二天我回到家按响了门铃，父亲一脸平静地打开门对着我。我抱怨他居然没有被女儿特意请假回来的惊喜惊到，好没有成就感，父亲闻言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嗤笑。
我至今都不确定父亲知不知道我那天晚上回来了并看见了他，他是非常厉害的英雄，有人进了家还离他那么近，他不可能没感觉。但我和父亲都没有提起，默契地装作一切如常。
我走进家，装着母亲照片的相框一如既往地摆在客厅里，前边摆放着她爱吃的年糕和鲜花。我双手合十一拜，语气有些俏皮地对她说：
妈妈我回来啦！
还有一次就是在我孩子出生那天，父亲握着我的手有些颤抖，眼泪顺着他眼角的皱纹流下。我还是头回见父亲在我面前哭，一时间还有些受宠若惊。
他转身一把扯住我丈夫的衣领，怒吼着警告他要是不好好保护照顾我和宝宝就第一个宰了他。
前些天我做了个梦。
我梦见了妈妈。
她仍是照片中年轻美丽的样子，万分温柔地将小小的我抱在臂弯间轻轻摇晃，叫我小宝贝小甜心，轻声哼着摇篮曲。我从未如此清晰且真实地梦见过她，酸涩的泪意卡在胸间，我想叫她妈妈，但一张嘴就是婴儿的哭闹。母亲没有不耐烦，轻柔地拍抚我的背，哄着我。
“哼，你就一天到晚都抱着她吧。”这是我熟悉的父亲的声音！只是语气有点酸溜溜的。
母亲哭笑不得地说，“胜己，不要吃自己女儿的醋啊。”
父亲切了一声，随着一阵窸窣的脚步声，他走到母亲身旁揽着她的肩。是父亲年轻时的样子，他和母亲一起看着已经安静下来的我，他的眼神亦是我熟悉的温柔。
我已然分不清这是我襁褓中残留的记忆，还是只是我的梦。转瞬间我已从婴儿变成了如今的模样，我慌忙抬头看去，只见父亲和母亲携手而去的背影。我站在原地无法动弹，只能哭喊着让他们不要丢下我，却看见了父亲侧头看向母亲的侧脸。
没有岁月刻下的痕迹，他的面容和身体年轻俊美，充满轻松的活力。他像是与母亲在说什么趣事，笑着与她十指相扣，看着母亲的眼神里是与我熟悉的截然不同的温柔爱意。
我泪如雨下，不再出声挽留。
远处的父亲和母亲都侧过脸，对我微微一笑，便回头继续牵着手有说有笑地走了。
我的丈夫将我摇醒担忧地擦掉我脸上的泪水问我怎么了，我只是摇着头泣不成声，然后我们就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，通知我们父亲已经走了。
自父亲倒下住进医院这一个多月我一直陪在他身边，所有人包括他都劝我好好休息几天，却想不到我回家休息的第一个晚上，父亲就走了。
我真是太傻了。父亲这么要强的人，这么爱我的人，怎么会愿意就在我眼前走呢。
我的父亲一生争强好胜不认输，重情重义。作为英雄，他一直战斗到不能战斗为止，打倒了无数敌人也救下了无数人；作为朋友和家人，他以他的方式照顾着每一个爱他的他爱的人，哪怕再黑暗的时刻我们也知道还有他在；作为父亲，他养育我爱护我教导我，我能是他的女儿真是再幸运不过的事……作为丈夫，他真挚深沉地爱了我母亲一辈子。
我永远爱他。
感谢大家能于百忙之中抽身来参加我父亲爆豪胜己的葬礼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【完】
*我真的写哭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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